初夏浮山行

●冯晓辉

        想去罗浮山，不是因为苏轼的那诗：“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此罗浮山非彼罗浮山。

        想去罗浮山，是因为惠子的诗：罗浮山就在学校后面/它就是我的生活/它的高度也刚好是我需要的高度/我可以靠近它，也可以喊它过来/在我疲倦的时候，我还可以把它写在日记本里/白天和黑夜不重要，白天它在我眼里/晚上它在我梦里。

        惠子，是一个能用文字恰如其分写出诗情画意生活的英语老师，是灵魂我已经无比熟悉了却未曾谋面的一个文友。

        惠子热忱相邀，我怦然心动。喜欢惠子，就无比惦记罗浮山。

        我，一个在生活里谨言慎行在文字里肆无忌惮的中年女人。

        芋头，一个有着花儿般的容颜和少年般阳光性格的刚跨进三十的优雅少妇。她带着她四岁的女儿梦瑶同行。

        何源胜，一个随时都有着善意微笑的、头上盛开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白花的中年男人。

        五一，我们三个，相约去看惠子，去看属于惠子生活的一部分的绵阳的罗浮山。

一

        一路说笑，心情愉快，缩短了车程。似乎瞬间里惠子就飘在了我们眼前。

        站在我们面前的惠子比我在图片里看到的惠子更美。体型小巧，身材窈窕，笑容灿烂而真实，像初夏明朗天空里的一朵云，小小的、轻飘飘的，很好看。

        惠子拿她亲自酿的桑椹酒款待我们。惠子所在的学校叫桑枣中学，这桑椹怕就是这里的特产了。

        边劝我们喝酒边讲述她酿酒的每一个细节和罗浮山的故事的惠子的脸上很快就红霞飞舞。

        酒足饭饱后，我们都提议先去看看惠子工作的地方——桑枣中学。

        看到学校墙上张贴的惠子的照片与先进事迹的文字，同是教师的我油然升起敬佩之情。

        又记起惠子的诗：被一条路牵引或者捆绑/这么多年我居然没有怨言/一头是学校，一头是家/中间的鲜花和蔬菜，也是我的亲人/还有地里种庄稼的农民/只要我路过，他们就会清数我的脚步/快了还是慢了，多了还是少了/步数是不会欺骗他们的/我只好每一步都踏在泥土上，成为真实的惠子。

        惠子，真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好老师。

        桑枣中学的外面是一大片玫瑰园。花正盛，大家兴致勃勃地行走在花间拍照。

        我怕天上已经有点热烈了的太阳，于是在车里等。

        从玫瑰园拍完照出来坐在我身边的惠子，递给我三朵开得异常灿烂的玫瑰花。

        瞬间感动：惠子，还是一个心思极细、想得很周到的人。

二

        罗浮山位于四川省绵阳市安州区桑枣镇西南约2公里。

        首先进入我们眼帘的是大气磅礴的罗浮山山门。高高的石梯。高耸的两根石柱上镌刻着一幅对联：“临胜地领略西羌文化，登浮山饱览天下奇观。”石柱顶端悬挂着代表着生活在此地的羌族人民信仰的硕大的羊头图腾。这张着大口的羊头图腾给罗浮山平添了几分神秘。

        山门是庄严的。进山之后给人的感觉却无限轻松。

        这里曾经是电视剧《西游记》的拍摄基地，留下了许多拍摄后的痕迹。用手遮额的顽劣的悟空，让人捧腹的猪八戒，不苟言笑的唐僧，妖娆的白骨精……在这里穿行，我们和芋头的小女儿梦瑶一样快乐，心境透明无比。

        这个季节的罗浮山的天是明朗的。山上不见花开，各种各样的树蓊蓊郁郁，苍翠的叶泛着亮光。

        在树间神态从容休憩的是许许多多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坚硬、光滑，让每一个游人都忍不住产生一种想抚摸的欲望。

        何源胜与梦瑶在石间无邪地奔跑。遇到狭窄的石缝，他像个孩子般把有点发福的肚子藏在石缝里，然后只伸出脑袋来，并朝我们憨笑。

        人世间的烦恼在罗浮山似乎是可以轻易忘记的。

三

        一路都是树。一路都是山。一路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

        芋头的小女儿在这长长的起伏的山间石梯面前显得个头更小了。何源胜往下一蹲，梦瑶便搂住了他的脖子。

        背着梦瑶的何源胜与趴在他背上的梦瑶，成了我们此行与罗浮山一样美的风景。连罗浮山的孔雀都迫不及待地给这一老一小圆满地展示出它的美丽。

        在羌寨，我穿上有着与汉服不一样风情的羌族服饰，倚在低矮的寨门的门框上，或者靠在羌寨的小阁楼的走廊的栏杆上，脸隐隐发热，竟然觉得有一丝羌族少女初嫁的羞涩。

        如果罗浮山是一首诗，玻璃栈道，便是它的诗眼了。

        在罗浮山的最高处，矗立着一个半径三米的玻璃高台。站在这高台，俯视下面波浪起伏的罗浮山之后再仰望浩渺的蓝天，绝对会让你产生指点江山的豪迈之感。

        罗浮山，是一座让人会繁杂顿消、心胸会越来越开阔的山。

四

        从罗浮山下来，惠子热情不减。

        她说，不去看看与罗浮山毗邻的卧龙洞和龙隐镇，那会是罗浮山之行的遗憾。

        确实，假如罗浮山是一朵绚烂的花，卧龙洞与龙隐镇就是托着它的两片叶。没有这叶，花也许依然在盛开，可是绝对会少许多美感和韵味。

        坐着小船进洞。

        光线骤然变暗，身上凉意顿起。头上边垂直向上的十几丈高的石缝里有少许的光泄下来。有轻微的风拂过脸颊，也有微雨落在身上。

        洞，很窄，天造地设般地恰好容两只三尺宽的小船往来通过。

        下船之后，洞内是长长的低矮的石板路。低头，极速向前，心无旁骛，寻找洞的出口。

        一遇到在路的交叉口指路的人，就忍不住问上一声：“还有多远？”

        每一处，那些回话的人都好像商量好了似的笑眯眯地来一句：“不远，就在前面。”走了很久，还不见目标，才明白他们说的那句话根本没有多少实际的内容，能给予你的只有激励你继续向前的信心和希望罢了。

        在这一次一次连接的希望里，洞口就骤然出现了。

        出得洞来，是大汗淋漓与迎来明亮光线的畅快。

五

        卧龙洞挨着的就是龙隐镇了。

        龙隐镇原名北斗镇，是西南地区独一无二、完整体现民国时期小镇生活风貌的古镇。

        干净的青石板路。古朴的建筑。飘香的各种小吃。穿着民族服装翩翩起舞的羌族女人。各种民国时期的标语。

        在这里行走，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还好，听了惠子的话，没有早早回去。否则对这奇异独特的古镇，又会失之交臂了。

六

        从罗浮山回来，一路劳顿，有点疲惫，但是心境愉快。

        安静地坐在家里时，脑袋里总是会时时浮现出小巧的惠子老师那纯净的笑容。

        随身携带的包里，她给我摘的玫瑰花还在。花虽然已经凋谢，可是芳香如故。

        正回味无穷，春春老师发来一条微信，说是刘若英拍了一部叫《后来的我们》的影片，是写过去岁月里的爱情的，建议去看看。

        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刹那之间，又觉生活的无尽美好：从遥远的过去，到咫尺之间的现在，连接它们的似乎一直都是爱，都是温暖。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冯晓辉，四川省西充县天宝中学语文教师。爱文字，爱讲台，爱生活。在教学之余喜欢读别人的美文，自己也喜欢偶尔写一写。对文字，从不刻意写什么，只是想真实地记录下生命里的一切爱与感动，留下一段时光，让它们来温暖与丰富自己无限热爱的生命旅程。深情地感谢美丽神奇的文字给自己带来的希望和喜悦！